曾有玩笑说，中国每年有90%的工科大学生在磨锤子，每一把锤子都有它的故事和归宿。如今，简单的锤子可能变成振翅“低飞”的无人机。
日前，教育部公布2023年度普通高等学校本科专业备案和审批结果，深圳技术大学“无人驾驶航空器系统工程”获批。拗口的工科专业名有更通俗的解释——这是深圳首个无人机相关的本科专业。往前追溯，全国第一个无人驾驶航空器系统工程本科专业诞生于2017年，由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开设。深圳技术大学为何要设无人机专业？和北航等航空航天类高校有何区别？学生的就业“钱景”如何？带着这些问题，南方财经全媒体记者来到深圳技术大学一探究竟。
学生工作坊的无人机模型
无人机专业设在技术大学，无人驾驶航空器系统工程，这一专业对航空航天类高校来说不算稀奇。2017年，全国首个无人驾驶航空器系统工程本科专业获教育部批准，落地北京航空航天大学。随后，中国民航大学、中国民用航空飞行学院等14所高校陆续开设。深圳不同，没有一所航天类高校，“无人机之都”却名声在外。数据显示，2023年深圳低空经济产值超过900亿元，无人机企业1700余家。其中，以大疆为代表的消费级无人机占全球70%的市场份额，工业级民用无人机产值也占全国六成左右。
日前，深圳发布《关于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进一步推进战略性新兴产业集群和未来产业高质量发展的实施方案》，正式将低空经济与空天产业列入“20+8”产业集群，并划归“战略重点类”产业集群，要求举全市之力集聚资源，以超常规力度支持培育。
低空经济新蓝海催生巨大的人才需求，深圳的无人机企业也不能始终依靠外地高校的人才输送。终于在今年3月，深圳首个“无人机”本科专业获批，将于9月迎首批新生。值得注意的是，这一专业没有落在深圳大学或深圳唯一“双一流”南方科技大学，而设在了独立招生仅5年的深圳技术大学。深圳技术大学创校校长阮双琛多次公开提到，因校名带“技术”二字，这所年轻大学经常被“误会”。事实上，该校借鉴了德国、瑞士等发达国家一流技术大学的办学经验，侧重培养本科及以上层次的高水平工程师、设计师等高素质应用型人才。
深圳的无人机企业大多是设计研发、加工制造类，懂低空飞行器、无人机的先进设计与智造及行业领域运用的创新型应用人才是行业所缺，这也是技术大学的优势所在。”深圳技术大学城市轨道交通学院副院长、“无人机”专业负责人程涛说。
学“智造”也学“应用”，“无人机之都”的无人机专业具体学什么？
“北航、北理工等是工信部直属高校，无人机专业更多面向军工需求。我们主要面向无人机的行业领域应用需求，设置无人机设计与智能制造、应用技术与装备两个方向。”程涛向南方财经全媒体记者透露。其中，无人机设计与智能制造是重中之重，有两项培养重点：一是“先把无人机设计开发出来”，二是进行试验测试及改进优化，这就需要航空航天、机械工程、自动化、电子信息等基础领域的专门知识。要支持学生“手搓”无人机，学校的硬件设备必须跟上。记者了解到，深圳技术大学初步建设了无人机设计制造实验室暨智造工程实训中心、力学测试实验室、SZTU-SMQ（深技大-深圳计量院）锂电池联合测试实验室、SZTU-SMQ（深技大-深圳计量院）电机联合测试实验室等多个实验场地，设备购置正加紧进行。
深圳技术大学无人机设计制造实验室暨智造工程实训中心
学完“智造”，下一步学“应用”。目前，无人机已广泛运用于快速物流、应急救援、农林植保、航空测绘等领域。许多细分领域都有可观的市场需求，但技术需求不完全相同，因此需对无人机进行针对性的定制和改进。程涛介绍道，深技大城市交通与物流学院已有交通运输（智能交通、城市轨道交通）、车辆工程（新能源汽车、智能网联汽车）以及物流管理等特色学科方向，并于2023年2月获批“深圳市无人机装备技术应用与服务中试基地（深圳技术大学）”，新专业于是有了“联动”的机会。
以城市轨道交通+无人机为例，“地铁、城际轻轨和高铁的运维，最重要的是保障供配电线网安全。我们可以用无人机代替人工开展供配电线网巡检，既节省人力，也覆盖到人工难以到达的盲区，使巡检更灵活、更精准。”程涛解释道。学完“应用”，就来到融合阶段更高阶的“融合空域与适航安全”。以eVTOL（电动垂直起降飞行器）为例，其运行环境从传统民航大飞机使用的万米高空空域变为1000米以内的低空空域，融合空域规划及其空中交通管理面临一系列新问题，需多方参与调度。这个专业方向我们将长期规划建设，现阶段会开设相关的融合空域规划设计及适航与安全课程，至少让学生懂得空域是怎么回事、航线怎么设计等等。”程涛说。
就业“钱景”广阔增设新专业，毕业生的就业问题备受关注。
据相关机构测算，到“十四五”末，我国低空经济对国民经济的综合贡献值将达到3万亿元至5万亿元。而低空经济的核心是飞行器和各种产业形态的融合，比如“无人机+配送”“无人机+旅游”，广泛的应用场景带动下游产业共同发展，投入产出比可达1:10，就业带动比为1:12。具体到深圳，南方财经全媒体记者梳理发现，深圳聚集了大疆、丰翼科技、道通智能、路飞智能、天鹰装备、高巨创新等一批行业头部企业，对工程师人才需求极大，薪酬也相对可观。
例如，大疆面向顶尖研发类毕业生推出了“无疆者”大咖计划，放出高级机器人算法工程师（无人机）、高级计算机视觉算法工程师（无人机）等职位；社会招聘方面，目前放出352个职位，其中技术类210个，包括高级高性能计算工程师、高级计算机视觉算法工程师、高级材料及工艺工程师等。再如顺丰旗下的物流无人机公司丰翼科技，目前放出无人机结构工程师、无人机设计高级工程师等职位，要求负责无人机机载设备相关结构防水设计、EMC/EMI设计、热设计、动力学、热力学仿真分析等工作，月薪在20-35k左右，属中高端收入水平。
“低空经济是一个新兴产业，仍在不断转型升级和优化。高校育人的优势是‘万变不离其宗’，我们希望培养学生掌握多学科的核心基础知识和关键专业技能，包括航空航天、无人机设计、空气动力学等，让他们具有对企业转型升级足够的适应能力。”程涛表示。除了工程师，低空经济还催生了更为庞大的驾驶员需求。2019年，“无人机驾驶员”被正式纳入《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分类大典》。彼时人社部预测，未来5年无人机驾驶员人才需求量近100万人。职业院校早早捕捉到了这一需求。目前，包括深圳职业技术大学（原深圳职业技术学院）、深圳信息职业技术学院在内的全国上百所高校都开设了“无人机应用技术”专科专业，侧重无人机驾驶操控、数据处理、遥感测绘等技能培养。
例如，深圳职业技术大学去年3月与大疆签约，共建无人机特色产业学院。双方计划共同打造全国领先的无人机应用技术（专科）专业、服务大湾区的无人机应用培训基地，共同开发无人机相关的高端职业技能证书，推出行业标准、技术标准、课程标准等。无论专科还是本科，无人机相关专业看似“小众”，其实并不“冷门”。政策端也在持续支持。3月27日，工业和信息化部等四部门联合发布《通用航空装备创新应用实施方案（2024—2030年）》，明确将支持高校加强通用航空相关学科专业建设，建设一批特色学院，推进高校、科研机构与企业联合精准育才。